要点
- 欧洲和阿根廷政坛极右翼候选人赢得选举,引发了民粹主义兴起的讨论;
- 工党已被警告,其选民基础也无可避免地受到民粹主义威胁;
- 然而,无论左翼还是右翼,选民投票支持原本边缘党派的原因非常复杂。
上任不到两年,工党已被警告可能会失去新一代年轻选民。
与工党立场一致的智库约翰·科廷研究中心(John Curtin Research Centre)一份最新报告的作者尼可·戴伦科夫(Nick Dyrenfurth)写道:“问题在于经济!如果工党成员继续认为,这些年轻选民是问题所在——绝对是愚蠢的——他们会惩罚我们,这是罪有应得。”
一般人认为选民惩罚的威胁来自该党的左翼,即绿党,但戴伦科夫表示,还有另一个担忧:年轻人涌向右翼民粹主义者。
他写道:“(许多人)对经济制度感到愤怒和疏离。他们认为这种制度与他们作对,进步主义的文化痴迷则忽视了他们的基本需求。”
换句话说,工党和澳大利亚总体上无可避免地受到近年来世界各地兴起的民粹主义的影响。
政治学学者经常将民粹主义的兴起归因于经济衰退和社会变革(如移民)带来的失落感。然而,每个人对这种失落感的看法都是错综复杂的。性别、年龄和一个国家的历史都会影响人们倾向于哪一类民粹主义。
为什么有些国家倾向于左翼,而有些则倾向于右翼?为什么年轻男女有不同的投票倾向?澳大利亚的民粹主义究竟是怎样的?
选举结果引发讨论
上个月,两个国家出现了令人震惊的选举结果,引发了新一轮关于全球右倾的讨论。
在阿根廷的总统选举中,作为政治素人的极右翼民粹主义者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当选。在接近七成29岁或以下选民的支持下,米莱的得票率超过55%。
米莱是一名毫不掩饰的自由主义者,他谴责气候变化是“社会主义的谎言”,承诺将医疗保健私有化、结束免费教育,并认为强制推行性教育破坏了传统家庭。
阿根廷总统米莱(左)得到了年轻选民的支持,这也是他赢得大选的关键。 Source: AAP, EPA / Juan Ignacio Roncoroni
美国研究中心(United States Studies Centre)副教授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表示,年轻人选择米莱,表示他们在经历了数十年的经济失败后,“非常渴望做出其他尝试”。
“我怀疑对许多阿根廷人来说,他们认为不应该出现这情况,阿根廷并非注定是个贫穷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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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以移民问题为主导的竞选活动之后,荷兰年轻人成为海尔特·维尔德斯(Geert Wilders)上台的关键——他曾宣称“我讨厌伊斯兰教”。
荷兰的选举结果延续了整个欧洲的趋势。2022年,意大利年轻人倾向选择梅洛尼(Georgia Meloni)的政党,而该政党有着法西斯主义渊源。
同年,极右翼的瑞典民主党利用移民问题成为该国最大的政党。
维尔德斯被称为荷兰的特朗普。 Source: Getty / Horacio Villalobos
年轻人易受民粹主义影响
通货膨胀和多国的住房危机损害了全球经济,也助长了极右派势力的兴起。但经济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无法解释为何男性更有可能投票给极右翼人物。
史密斯指出,美国的失业率相对较低,但许多现存的工作——尤其是对未受过教育的年轻男性来说,“没有成就感”。
这导致他们失去社会地位,失去一个人在社会中的“主导地位”的感觉。
史密斯副教授说:“民粹主义不仅是对经济环境的回应,更是对这些环境的解读。当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一种你拥有的东西给了别人的感觉时……就很容易受影响。”
“许多年轻男性……想回到一个状况,相信自己在世上拥有更高地位和更多未来。”
男性次文化被认为推动年轻男性倾向于民粹主义。 Source: YouTube / Youtube: PowerfulJRE
史密斯表示,移民问题是民粹主义者的一个重要议题,营造出一种被双方“挤压”的感觉——“奸诈的精英榨取每个人的利益”,并利用廉价外劳来“撑起”自己的权力。
这种情绪也盛行于以男性为主导的次文化,史密斯指出,像乔·罗根 (Joe Rogan) 乔丹·和彼得森 (Jordan Peterson) 这些名嘴的“目标是……(将年轻男性)带入民粹主义阵营。”
另一方面,即使同样面对经济动荡,女性受影响的程度较低。
史密斯说:“相对上,更加多有世俗想法的女性,不会回顾黄金时代并心想‘以前好得多’。”
当女性支持极右派时——就像在美国,她们的动机往往是出于宗教。
“许多有虔诚信仰的女性感到她价值观受冲击。当这些价值观受到冲击时,社会就会受到冲击,根基就会被摧毁,”史密斯说。
殖民主义如何影响民粹主义
尽管最近都柏林的种族骚乱上了头条新闻,但爱尔兰和北爱尔兰的政坛似乎正在倾向左翼。
民主社会主义者新芬党(Sinn Fein)在历史上是爱尔兰共和军(Irish Republican Army)的政治产物,在两地政坛都取得了巨大进展。
一个和爱尔兰共和军有联系的政党的崛起尤其引人注目。对北爱尔兰统一和共和两派相争而酿成的流血事件,许多选民仍然记忆犹新。
新芬党在2022年的北爱尔兰选举中胜出,随后又在重要的议会选举中大获全胜,英国广播公司(BBC)将此结果喻为“海啸”。
在另一边的爱尔兰,新芬党在年轻人的支持下也处于强势,得票率几乎是两大政党的两倍。
由新芬党领袖麦克唐纳领在堪培拉发表讲话。 Source: AAP / Mick Tsikas.
尽管爱尔兰共和主义——即统一全岛并使北爱尔兰脱离英国统治——仍然是新芬党的主要目标,但随着租金飙升,麦克唐纳宣布,住房是她的“首要任务”。
为什么苦苦挣扎的爱尔兰选民似乎在扭转右倾趋势?史密斯认为,主权受到威胁的感觉是民粹主义的核心。
“问题是:威胁来自哪里?像爱尔兰这样的国家,有着悠久的殖民主义历史,以及强大的外国势力干预,更容易受到左翼民粹主义的影响。”
右翼民粹主义却有不同的动机。
“历史上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国家的(民粹主义者)……相信他们的精英已经放弃了这种权力地位,而他们曾经主导的这些国家,正通过移民进行报复,”史密斯说。
纵观历史上占主导地位的国家,右倾趋势的迹象显而易见。
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16年选举取得的结果令人震惊。
当年,在此前几个月英国在一场充斥着反移民言论的活动后,投票决定脱离欧盟,令世界震惊。极右翼民粹主义者玛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进入了随后的法国总统大选最后一轮。
澳大利亚不易受到右翼民粹主义的影响?
尽管史密斯同意,许多澳澳大利亚人对蓝领劳动力减少和社会逐渐改变感到愤怒,但他表示,澳洲历史上缺乏殖民力量,“压制”了民粹主义在这里发展。
“没有完全消除,但会是另一类民粹主义。是更温和的民粹主义,目标也更温和。”
这里的生活成本压力高企,年轻人难以负担住房。事实上,工党和联盟党的基本票持续下降,而年轻人在去年的联邦大选为绿党带来前所未有的选举结果。
史密斯说,霍华德这类政界人士“吸收”了右翼民粹主义者的一些言论,有助于抑制极右翼的政治崛起。 Source: AAP / Mick Tsikas
他说,在边境问题上,澳大利亚没有像美国和欧洲部分地区那样受到压力,而且其主流的保守党派已成功解决了确实存在的问题。
他说:“(前总理)霍华德(John Howard)在很多方面都是个非常出色的民粹主义者。艾伯特(Tony Abbott)则是个不太出色的民粹主义者,但他绝对试图过扮演这样的角色。”
“我认为达顿(Peter Dutton)也在很多方面试图扮演这个角色,但这并非一种威胁建制的感觉,因为所有这些人本身就是建制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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