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新冠疫情下的澳中贸易争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中国暂停进口澳洲四家厂商牛肉，这一新的贸易紧张局势引发担忧：下一个目标会是哪个产业？澳中贸易的体量对后疫情时代澳洲经济重振究竟有多大帮助？

罗伊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受访者对中国的信任度已下降至23％。 Source: Getty

就在澳大利亚的新冠疫情得到极佳控制，全澳各地纷纷开始进入“重启经济”的好消息传来之时，澳洲国门之外却连续传来了中国将对澳洲出口的大麦征收“反倾销”的惩罚性关税，以及对数家澳洲大型肉类加工厂暂停出口资质的“噩耗”，令得澳洲的“复苏之路”多多少少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管这场刚刚开始的贸易争端像一些本地媒体说的那样实际上是一场“政治争端”，还是像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以及澳洲贸易官员与本地相关行业协会说的那样，只是一起正常的贸易调查案件，一切都按照WTO的规则推动。事实是，此类争端在疫情笼罩之下对澳洲经济的负面作用非常明显，甚至导致原本在恢复反弹中的澳洲股市在本周初一度明显下挫。

暂停澳洲牛肉输华中国无视澳方谈判请求

对澳大利亚经济情况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中国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两国双向贸易往来每年都达到上千亿澳元。而根据5月7日刚刚公布的最新贸易数据显示，3月份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商品出口总额环比增加了21.6%，达到63亿美元，其中铁矿石出口最为强劲，增长近三分之一，主要原因就是对中国和亚洲一些地区出口量的反弹。这使得3月份澳大利亚的月度贸易顺差达到了106亿澳元，不少经济学家认为这可能对目前势必下降的国民生产总值（GDP）挽回0.3至0.4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澳大利亚的进口额却在逐月下降，预示着本国的消费和生产正在受到冲击。就在上周，澳联储做出预测，澳大利亚在2020年上半年的经济将下降约10%，全年也将下降6%。澳大利亚统计局数据显示，3月14日至4月18日的五周里，澳大利亚的工作岗位数量下降了7.5%，即近百万人没有了工作。但因为3月起中国经济的复苏，西澳大量矿山在全澳实施遏制疫情的社交禁令后仍保持生产，也使得当地人得以保住工作。可以说，在这场危机中，与中国紧密的贸易关系，多少扮演了澳大利亚经济“救命稻草”的角色。

4月近60万人失业总理：短期内还有更多经济阵痛

今年上半年以来的这场危机的发展，对澳洲来说与2008年至2009年的那场金融危机多少有点类似，在一开始遭受了打击之后，由于中国比较快地走出危机，而且有大量的基建项目刺激，推动了其对澳洲原材料的需求。而在十几年后的今天，随着中国经济快速恢复反弹，还有对澳洲大量消费品需求的快速攀升，比如像此次受到影响的澳洲牛肉，这令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出口额一度在三四月份再创天量。

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场“口水仗”后发生了变化，本文无意去评判应当留给科学和医学工作者去研究的病毒起源和传播问题——这既不是经济和金融从业者的本质工作，同样也不是政客们的专业所在，但殃及中澳贸易关系和为澳洲经济带来的隐患确实不小。

当然，目前的争执和问题依然限制在澳洲贸易中比较细小的部门，打击范围并不算广。而且正如前文所述，截至目前，中国依然走的是正常WTO和贸易争端程序，援引的是一系列“技术性问题”，这也意味着这些问题“随时”有可能被协商解决的。从实际情况来看，澳洲对中国最重要的矿业出口上并不完全是一个买方市场，强行对包括铁矿石、煤矿等出口贸易进行干扰也并不符合中国的经济利益，代价显得过大，这也是在历史上各个澳中关系紧张时期此类商品出口受影响非常有限的主要原因。

从澳洲方面最近的一些行为来看，也维持着经济和贸易上的理性。比如澳洲近期刚刚选择绕过美国，与欧盟一起和中国合作，支持一项新的全球贸易争端裁决机制——新的多方临时上诉仲裁安排（MPIA）。这一世贸组织（WTO）框架下的贸易纠纷仲裁体系已于5月1日正式确定，澳大利亚和中国均位列签署MIPA的20个WTO成员国。

由于美国特朗普政府去年拒绝WTO任命任何新的法官，导致世贸组织上诉机构（WTOAB）的架构和职能陷入瘫痪。MIPA旨在复制WTOAB的架构和职能，其法官的裁决将以WTO法律为基础。但它具备自己的行政支持架构，而与WTO区分开来。该体系包括由10名法官组成的“法官池”，这些法官将由参与MPIA的20个国家选拔。

可以说澳大利亚选择携手欧盟和中国建立的新系统，是希望恢复WTO上诉机构的工作，以解决已经一再挤压的大量国际贸易争端案件，彰显了其支持全球多边主义发展的正确贸易道路。因为作为一个资源丰富、经济体系开放稳定但人口较少和经济部门有所偏科的国家，澳洲的繁荣永远需要一个开放和自由的国际贸易和资本流动体系。

就像《经济学人》近期刊登的文章所指出的那样，由于率先控制住新冠疫情，中国已经利用本国所有资源来重启经济。在全球需求疲软的情况下，中国将面临严重的中期挑战，尤其是巨额的债务问题。但随着危机的负面短期影响消失，基于投资、创新和生产率增长的潜在优势，中国和亚洲其他快速成长的经济体很可能会比欧美国家更快地复苏。

笔者认为，占有地利的澳洲完全有机会利用这一先天优势，再次成为危机后表现最为耀眼的传统发达国家，“间于齐楚，事齐乎事楚乎？”这个两千年前就出现过的难题，澳洲政府最终能否圆满解答呢？